金鞍铁甲

请看置顶再关注(///ˊㅿˋ///)


今天的我也非常想要红心和蓝手
红心蓝手是我生命之源


你曾经是谁的玫瑰,现在又做谁的狐狸?
我弄丢了我的小王子,我弄丢了我的星球。
我现在只是一朵孤独的小蘑菇。

【佣慈】恋如花止(现代pa,治愈系恋爱风格,字数1.7w左右)

标题:恋如花止

作者:金鞍铁甲

CP:奈布•萨贝达╳克利切•皮尔森(斜线有意义)



声明:

1.人物是官方的,爱是大家的,只有OOC和渣文笔是属于我的

2.文章一切权利属于作者,禁止抄袭和搬运,如有违反,请大家及时举报并告知作者本人



作者有话说(看文前必知):

1.文章中,有奈布╳原创女友、瑟维╳克利切(都是过去式)情节,只有佣慈是现在进行时和将来时

一方面是写文的情节对比性要求(什么鬼玩意←_←),另一方面是现代pa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前男友前女友什么的,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如果有cp洁癖,并且雷这种设定的,请退出就好(๑´ω`๑)


2.文中故事参考了真实事件,我有个师姐失恋了独自跑到国外旅游,跟一个咖啡店店主一见钟情并且两星期内闪婚,现在两年过去生活得很幸福

所以在文章里,是克利切先对奈布一见钟情的,克利切是这段感情里的主动方(*゚∀゚*)


3.这篇文章主打治愈系恋爱风格,结尾真的是HE,请耐心观看

顺带一提,这篇文章真的很傻白甜,巨型OOC,请慎重观看qwq


4.文章后半段的创作,是我自己在连续三天高烧39.5℃、手脚抽搐、思维混乱的情况下完成的( p_q)

所以会有很有OOC、不合逻辑的地方,产文不易,请大家多多包容


5.文章的线索是薰衣草,因为我设想中的爱情,是像薰衣草一样的,颜色淡雅明媚却不张扬,味道馥郁芬芳却不浓烈,彼此平静自然

顺带,薰衣草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治好了很多人的失眠症,我觉得像薰衣草一样的爱情,才能让人在梦境里也甜蜜安心(๑´ω`๑)

6.听说多点心多推荐多评论的小天使们,暑假更容易瘦哟(。・ω・。)ノ♡



以上OK?

那么接下来,请迎接大型分手现场——




正文:

        “恋情是……永不凋谢的薰衣草。”



———————————————————

        “啊!”

        那杯凉透的咖啡被泼到他脸上,引来邻座客人的小声惊呼。

        萨贝达侧着脸,深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从他头发上滑落,划过颤动的羽睫、高挺的鼻梁,在下颚锋利的曲线处中止,没入还带着霜雪的兜帽里,冷得他一个哆嗦。

        “……尤娜?”

        萨贝达转过头,不明白为什么半年多没见的女友,一上来突然就泼了他一脸咖啡。

        “我们分手吧,奈布。”

        看着一袭艳丽红裙的尤娜,萨贝达恍惚想起那个七年前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

        “……为什么?”他感觉嗓子嘶哑,大概是刚下飞机就往这边赶过来,没来得及喝水的缘故。

        “奈布,如果我不约你出来,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交往五周年的纪念日吗?”尤娜没有回答萨贝达的话,而是向他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我……”讶然,随后便是懊恼,萨贝达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你都不记得了。”尤娜摇了摇头,眼圈开始泛红。

        七年前,萨贝达离开尼泊尔独自来到伦敦求学,奇怪的异乡人口音让他受尽了英国同学的冷嘲热讽,自尊心在无数异样目光中逐渐沉默着变质,他终日沉溺在无休止的争执和暴力中无法脱身。

        可尤娜是不一样的。

        在萨贝达又一次被那些讨厌的英国佬打倒,倒在伦敦幽深昏暗的巷子里时,是尤娜找到了他。

        她帮他包扎伤口,她帮他改掉口音,她不介意他来自哪里,她愿意和他做朋友,教他如何同别人正常相处。

        她的耐心消融了他全部的暴戾和乖张,他放下了所有的尖刺,穿上柔软的羽翼,得以在有她的蓝天下重新展翅高飞。

        年少慕艾,情愫在时光迁移中垒成高塔。

        两年后,在应征入伍的前一个晚上,萨贝达约尤娜来到一片他亲手种下的风信子花田,忍不住向她倾诉了全部的恋慕。

        尤娜穿着他送的白纱裙,喜极而泣,两人在风信子的低语中相拥,月光皎皎,白色的花瓣在如水清光中随微风扬起。

        这本来,应该会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

        可自从萨贝达被选作特种兵之后,故事的走向便脱离了轨道。

        “自从你上前线之后,我就感觉不到你的心在我身上。”

        “任务、任务,每天我都在担心你会不会死在哪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每次新闻播出哪里有战争,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就在那儿,你也总是不说你去了哪儿,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服从是最大的军令,可我们相聚的时间太少了,偶尔你回来,夜里也总是被梦魇惊醒,我只能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总是说想保护所有人,可你离我那么远,连我们的爱都不能保护,我真的无法理解。”

        任务、服从,硝烟和同伴的鲜血,每天都在厮杀和生存中苦苦挣扎,保护他人成为常态,思维在这种环境下早已生锈,变得麻木不仁。

        萨贝达无数次在夜里被同伴绝望的眼神惊醒,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能做到更多?

        硝烟迷住了他的眼,于是他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战场中,恋情逐渐被放在了更靠后的位置,尤娜的心也因此和自己远离了。

        是他的冷落,造就了现在的局面,让尤娜伤心了。

        “我……抱歉……”攥紧口袋里的机票,萨贝达干涩地说道。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恋情了。”

        尤娜的泪水落了下来,她单方面宣布这场谈话就此终结,站起身,拿起大衣和手提包,一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地离开,推开了店门。

        外面风雪倾洒,门口一辆奔驰朝尤娜亮起车灯,车门徐徐上升,露出的一角一束蓝玫瑰一闪而过,刺痛了萨贝达的双眼。

        尤娜背对着他,抹了抹眼睛,接过那束花,坐上了车。

        萨贝达僵坐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把口袋里揉皱的机票拿了出来。

        这两张机票通往荷兰。本来因为伤情和任务出色的完成度,萨贝达被长官批准了半年的假期,他本想乘此机会带尤娜去荷兰度假的,那儿盛产风信子,非常美丽。

        可……他的白色风信子,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凋谢了。





        “客人,您还好吗?”

        一个木制托盘朝他递了过来,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条正在冒着热气的浅紫色毛巾。

        萨贝达抬起头,撞入一双写满关切的漂亮异色瞳中。

        有淡淡的香味顺着热气浮动。

        是薰衣草。





———————————————————

        “谢谢您让我使用浴室,还有衣服。”

        听到这话,皮尔森停下擦桌子的手,转过身,看着从浴室走出来的青年。

        青年的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以上,自己的最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滑稽地短了一截,露出一小截锻炼得宜的腹肌和人鱼线,还有一道半隐在裤头里的狰狞伤口。

        “能帮到你就好。”皮尔森把手帕洗净拧干,挂到厨房的厨具勾上。

        “今晚打搅了您的生意,请您收下这个。”

        是一个信封,不算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太多了,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怎么敢收下这么多?”皮尔森把信封重新塞到青年手里。

        “不,这您请一定得收下……”

        正推拒间,突然“咕”地一声,不合时宜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自己是吃过晚饭的,肯定不是自己的肚子在叫,所以……?

        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皮尔森看向面无表情的青年,耳根却已经红透了,他这么一看,更是有向脖子蔓延的趋势。

        “你还没吃晚饭吧?”皮尔森问。

        “我、我已经麻烦您很多了。”青年顶不住他的目光,有些害羞地侧了侧头。

        “没关系,现在外面雪太大了,又过了晚餐时间,再找其他的饭店也比较麻烦,不如我给你做一顿饭?”

        换作往常,皮尔森是绝对不会贸然留下一个客人的。可不知是因为对青年刚失恋的同情,还是他身上不经意露出来的伤口太引人注意,抑或是他的面容太坚毅,又或者是他长得太好看,皮尔森就这么开口询问他了。

        外面的雪的确很大,已经没过停在路边的汽车车身的一半了。

        “吃完也不必冒着大雪回家,这里离车站比较远,二楼是我的家,你可以留宿一晚。”

        “真的没关系吗?您不担心吗?我要是对您图谋不轨的话……”青年有些犹豫,却在皮尔森温柔的笑意中败下了阵。

        “那、那就麻烦您了。”

        青年肚子的响声越来越大,他的脸这下红透了,没有再推辞。

        皮尔森笑着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挽起袖子,走到流理台前准备料理。




———————————————————

        萨贝达坐在吧台前,看着厨房里那个穿着黑白制服、围着浅紫色围裙的男人,有些出神地打量四周。

        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但其实这家咖啡店的装修其实很不错。

        正门那堵墙是单向的落地玻璃,外面看不进来,但从里面可以看到对面的街道,看见外面风雪飘摇,橙色的街灯明明灭灭。

        天花板是白色的,吊灯的造型类似风车,一圈漂亮的薰衣草图案把风车围在中央,简洁又精致。

        左手边的墙画着一片绚丽的薰衣草花海和朱红风车,右手边的墙被漆成浅紫色,小幅的风景画被白色的相框框住排成杯子的形状,中间贴满了写着不同话语的白色和紫色便利贴。

         靠墙的座位用一个个木制书架隔开单独的小空间,书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书籍和薰衣草盆栽,桌椅则是木制长桌和藤编摇篮椅的组合,摇篮椅上不规则地放着柔软的紫色靠枕,支撑架上缠着各色薰衣草。

        中央的桌子是矮矮的圆形独脚桌,桌面浅紫桌脚米白,椅子则是紫色的懒人沙发,放着绣着薰衣草的白色枕头,跟木制地板营造的轻松氛围很搭。

        正对玻璃墙的是开放式厨房,整体风格也是紫白交错,一张长长的深紫色吧台把厨房和用餐区分隔。

        萨贝达正坐在吧台旁,手肘撑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面上,台上放着一盏小小的迷白色风车灯,浅紫色的蜡烛静静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释放出薰衣草的淡淡香气。

        「这家店好多薰衣草啊……」

        撑着脸,萨贝达听着厨房里传出“咔嚓咔嚓”的整齐切菜声,带着香味的蒸汽让店里的温度变得更高了,也柔和了正在忙碌的男人瘦削的脊背弧度。

        以前也有一个人会在深夜为他下厨,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蒸汽蒸腾得萨贝达脑子发昏,他刚刚才从前线上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坐了好几天的飞机回到伦敦,此刻松懈下来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叫嚣着疲倦。

        薰衣草暖暖的香味总是会让人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再放松,看着男人的背影,萨贝达感觉自己的眼皮在不停地打架。

        「就、就休息一会儿……」

         于是他缓缓伏下身去,闭上了眼睛。





———————————————————

        萨贝达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很难得,梦里没有战场的硝烟,没有同伴的鲜血,没有骇人的钢铁炮弹。

        他梦见临行前妈妈送给他一双弯刀,他梦见他为心上人挑选漂亮的白裙,他梦见他亲手种下洁白的风信子,他梦见尤娜在厨房里回头朝他微笑,他梦见灯火下两人交叠在身影。

        他穿行于那些形形色色的片段,到梦的尽头,不知怎的,最后来到了一片薰衣草花田面前。

        有风轻轻吹来,淡淡的香味扑在他脸上,薰衣草柔柔晃动,摇起一片明媚的紫色花浪。

        远处坐落着朱红色的高塔,白色的风车慢慢转动,一个人影手捧一束薰衣草,站在风车下。

        萨贝达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正对着自己笑得温柔。

        萨贝达想靠近那个人影,他想穿过这片花海,却被薰衣草们调皮地缠住脚踝,每走一步,就被阻力轻轻地推回原地。

        “你是谁?”别无他法,萨贝达大声朝那个人影高喊,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是……”那个人影开口。

        萨贝达没有听清,但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正在远离他。

        “等等,别走!”他慌乱地迈开步伐,薰衣草田却突然破碎,脚下的虚无缠成一片漩涡,无数只沾染血污的手拉着他下坠。

        “奈布,奈布……”

        有人在轻轻呼唤着他。

        “奈布,奈布……”

        萨贝达感觉被漩涡吞噬了,那些手淹没了他,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很难受。

        “奈布,奈布……”

        声音越来越近了。

        “快醒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

        抬头,面前是那双依旧美丽、带着关切的异色瞳,萨贝达抹了一下脸,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你在哭吗?”





———————————————————

        “你没事吧?”皮尔森把装着食物的托盘放在吧台上,有些担忧地看向萨贝达。

        “我没事,让您见笑了。”萨贝达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眼圈通红的样子很没有说服力,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勉强自己。

        “诶……”皮尔森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刚刚遭受情感打击的青年。

        “说起来,您怎么知道我叫奈布?”萨贝达再一次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刚刚你的背包掉了,我看你睡着了,就去捡,掉出来一条项链,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接过皮尔森递过来的项链,那是他在军队的身份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出生年月和编号,被他挂在一条链子上。

         “谢谢您。”

        “别您您您的叫我,我听不惯,”皮尔森挠挠头,“我叫克利切•皮尔森,虽然比你大十岁,但还是直接叫我克利切吧。”

        “十岁吗?”萨贝达有些没想到,因为皮尔森的异色瞳和小胡子让他的年龄很有迷惑性,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改口了,“克利切……克利切,是个好名字。”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皮尔森点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青年用那双湿润的蓝眼睛看向他,带着鼻音、嗓音沙哑地念出自己名字时,自己突然心悸了一下。

        两人各怀心事,默契地跳过了一开始的话题,皮尔森开始给萨贝达布菜。

        刚出锅的白米饭,盛在白色烤盘的奶汁焗蔬菜,红烧鸡肉装在糖果色的大海碗里,还有一玻璃杯的淡紫色饮料。

        冒着热气,橘红色的火光给菜肴镀上一层诱人的色泽,香气勾得萨贝达肚子里的馋虫都爬到了喉咙口。

        “这个是什么?”萨贝达举起饮料问道,他不常喝也不太认得除了酒和咖啡之外的饮品,有点好奇。

        “这个啊,是本店的特色,薰衣草牛奶,”皮尔森把手上的水渍往围裙上擦了一下,“那位小姐等了你很久,咖啡也肯定凉透了,你头发都湿了,衣服上也全是雪。”

        “我担心你会感冒,薰衣草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感冒有预防作用,配上热牛奶喝有助于睡眠。”

        “您……你真细心。”萨贝达惊讶。

        “快吃吧,”皮尔森拿出一个瓷碗,盛饭,然后推到萨贝达面前,“店里的食材不多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先趁热吃吧,不够我再做。”

         “怎么会,这已经很丰盛了。”美食面前,萨贝达觉得也不必要继续维持矜持了,“我开动了。”

        萨贝达喝了一大口牛奶,甜丝丝的味道缠在舌尖,薰衣草的香味让刚刚因为梦境而崩紧的神经再次放松下来,总算把灼烧般的饥饿感往下压了一点。

        “还合你的胃口吧?”皮尔森搬了一张高脚椅过来,坐在萨贝达对面,撑着脸笑眯眯地问。

        “全部菜都非常好吃。”

        米饭香甜,奶汁浓郁,蔬菜清脆爽口,鸡肉味道厚重却不油腻,刚刚做好的菜肴让人有一种家的归属感,让在战场上吃惯了罐头、有时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萨贝达心口酸涩地泛着感动。

        “你喜欢就好。”皮尔森很高兴自己的料理能被人喜欢,“多吃点。”

        “我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热饭热菜了。”

        往常萨贝达吃饭速度很快,因为条件不允许他慢慢品尝。可是现在这一口口饭菜,他都恨不得咀嚼咀嚼再咀嚼,生怕吃得太快,错过了这些温暖的味道。

        “这样吗……”皮尔森看着突然停下筷子的萨贝达,自己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说起来,刚刚看你的项链,看起来像是军队的牌子?”

        萨贝达看了一眼碗里的菜,又看了一眼皮尔森,那双异色瞳闪动着温情的光,没有丝毫阴霾。

        或许是这饭菜太过温暖,又或者这夜色太深,深得让人放下了白日的心防,对着大半夜为自己做饭、为自己夹菜的皮尔森,对着这么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萨贝达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的信任。

        「没关系吧?只是稍微地……稍微地让我倾诉一下……」

        萨贝达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我是一个特种兵,刚刚从前线上下来。”

        “特种兵?”怪不得他的身上有那么狰狞的伤痕,“那会很辛苦吧?”皮尔森停了一下筷子,然后继续为萨贝达夹菜。

        “是的,”皮尔森有些心疼的目光让萨贝达有些羞赧,“我刚刚从/yi/朗执行任务回来。”

         /yi/朗才刚刚发生过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啊……这个青年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皮尔森肃然起敬。

        “你好像很喜欢薰衣草,店里的装修都和薰衣草有关。”萨贝达不想看到皮尔森继续为他担心,主动岔开了话题。

        “对,对我来说,薰衣草是很特别的存在。”皮尔森识趣地跟着萨贝达转移了谈话内容,“店里所有的图案都是我自己画的。”

         “全部一个人画的吗?好厉害。”

        “对啊,画天花板的花圈的时候,可是好难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灯盏里的蜡烛缓缓地快燃到末尾。

        “我吃饱了,谢谢招待。”萨贝达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皮尔森有些吃惊,萨贝达吃得不算快,自己做的量也不算少,可他没想到他能把全部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看来他这种中年人的饭量还是不能和年轻人相比啊。

        看出皮尔森的惊讶,萨贝达耳朵有点烫,飞机上的饭菜不太好吃,他一下飞机又看到尤娜的信息,急着赶过来,没来得及吃什么,一下子饿得狠了,才吃这么多的。

        “我来帮你收拾吧。”帮着皮尔森收拾吧台,萨贝达把碗筷放进洗手盆里,皮尔森熄灭了店里的其他电灯,把灯盏放在了旁边的冰箱上。

         两人挽起袖子,安静地洗着餐具,水流涓涓,瓷器在碰撞中发出轻快的脆响。

        风车灯盏的光摇曳着熄灭,最后的火光映照着两人,长长的身影投映在浅色的墙壁上,最终归匿于黑暗。

        夜深了。




———————————————————

        “早安,克利切。”

        “早安,奈布。”

        推开房门,就看到皮尔森正站在客厅里,拿着电熨斗正烫着衣服。

        “昨晚睡得还好吗?”皮尔森微笑,晨光金灿灿地从他身后倾洒,白茫茫的蒸汽打着卷儿,滴溜溜地往天花板上跑。

        萨贝达几乎要被这一幕刺得落下泪来,这一刻的时光,是部队里的大部分同伴怎么心心念念也难以得到的啊。

        而他居然如此有幸,能享受这一刻。

        “……托你的福,我睡得很好。”萨贝达停顿了一下,才答到。

        “那就好。”皮尔森回了一句,然后把烫好的衣服整齐地叠起来,递给萨贝达。

        “来,这是你的衣服。”

        “谢谢。”萨贝达连忙接过。

        接过衣服后,萨贝达看了一眼皮尔森,皮尔森也正看着他,异色瞳里复杂的情绪翻滚着,让萨贝达有些忐忑。

         「他这个意思……是不是应该要我离开了?」

          “我是不是……”

        “我们先吃早餐吧。”萨贝达说到一半的话被皮尔森打断,他欲言又止,最终对皮尔森回了一个微笑。

        早餐是香浓的南瓜粥和爽口的腌菜,一如昨晚那样被整齐地码在糖果色的餐具里,令人食指大动。

        可萨贝达却有些食不知味。

        “不合你胃口吗?”皮尔森蹙着眉问了一句,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

        “不是的,这非常美味。”萨贝达放下已经空了的碗,蓝眼睛直视皮尔森。

         落地窗开着,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并不算凛冽的风透过缝隙吹进客厅,书架上的薰衣草随着风晃了晃身体,似乎想要打破室内静默的氛围。

        「如果说不想离开,会让他奇怪和厌恶吗?」这种想法不可抑止地浮现在脑海里。

        是皮尔森给他的感觉太过像家了吗?这种依恋温暖的想法在上前线之后就被冰冷的枪械和漫天的嚣尘烟炮掩埋了,在和尤娜交往后也没有过,他潜意识里也更愿意把她看做年少的那株洁白风信子,她更像是一束坠入暗黑、需要被呵护的光。

        所以现在这种混杂着信任、依赖、安定的情愫,萨贝达从来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想过就会这样发生在这样一个对他来说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身上。

        这不可思议,却的确发生了。

        「也许是薰衣草带来的魔力?」他这么想,瞥了一眼正在书架上摇头晃脑的紫色小家伙们。

        “也许这么说很奇怪……”在萨贝达进行心理斗争的期间,皮尔森突然开口了。

        “我觉得你需要休息,我感觉你很疲倦,很害怕,很迷茫——也许我这么说很自以为是,但是,你跟过去的我很相似。”

        皮尔森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大通自己的话,他的话让萨贝达不知所措,却也明白——他说的没错。

        他从前线上下来,是因为身体上的伤情,也是因为心理上的。他真的无法再忍受那些让他夜不成眠的鲜血了,战友濒死前闭不上的双眼让他无数次痛哭流涕,但身体却反应不过来——他是那么多次地,自己躺在原地流着血,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绷断着尖叫,看着一个个灵魂无力被挽回走向黄土的终局。

        他从不跟尤娜说起这些,因为他觉得风信子柔软的花枝不是用来承受痛苦的。他回到伦敦,想和尤娜去荷兰度假,存着一份安抚尤娜的意思,他想告诉她他很好。

        “你不必要再伪装自己了,我知道经历所有的痛苦都会留下痕迹,你试图掩饰它,却只会令它继续溃烂。”

        皮尔森这么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包裹在萨贝达心上的城墙,让他的眼神止不住地流露出脆弱。

        如果换成其他人,萨贝达可能会对比无动于衷。可对他说这番话的是皮尔森。

        为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提供了这么多温暖的皮尔森,让他不自觉去依赖、去信任的皮尔森,他的气息是那么柔和,和尤娜,或者其他什么人,都是不同的。

        于是萨贝达颤抖了。

        他是人,也会害怕鲜血,也会厌恶冰冷的枪炮,他不喜欢硝烟,也总是在恐惧在下一个黎明来到之前,无法再伸手触及挚爱之人。

        他也想要温暖的双手抚平伤口,也期待过谁的拥抱,渴望柔软的眼神,但当尤娜把咖啡泼向自己时,萨贝达半个身体都冰冷了。

        他想要的,尤娜没有给他。




        他在害怕。

        他在疼痛。

        他困倦无比。

        他好累。





        皮尔森又点燃了一只浅紫色的蜡烛,那种熟悉的、暖融融的薰衣草香气再一次晕染了室内,橘红色的火光徐徐映照着他愈发温柔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去,但我想……我希望能给你所希望的。”

        “我想要治愈你,就像曾经某个人对我做的那样。”

        皮尔森站起来走到萨贝达面前,俯身,抱住了颤抖的青年。

        曾经渴望从尤娜身上汲取、却没有及时出现的温度,如今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渗透到四肢百骸。

        薰衣草暗香浮动。

        “你昨晚说你有半年的假期,但不知道如何安排,我觉得,用这些时间,足够我们慢慢互相了解。”

        “我想留下你,你愿意吗?”




———————————————————

         “诶,你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郊区的咖啡店吗?”

         “你说那家薰衣草主题的咖啡店?当然记得!老板的眼睛太好看了!”

         “推特上说他家店好像来了个很帅的服务员啊。”

         “真的?那赶紧去看看!”





         “这生意也太好了,你之前是怎么一个人忙得过来的……”萨贝达趴在吧台上揉肩,好不容易等到暂停营业,他这一天下来脸都快笑僵了。

        “以前是没有这么好生意的,”皮尔森搅拌着锅里煮着的牛奶,注意到靠近锅边沿的牛奶冒起了小泡泡,然后撒了一把薰衣草进去,“托你的福,店里也忙起来了。”

         皮尔森知道新来的年轻女客人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但他乐于现状,毕竟萨贝达的存在替他增添了不少利润,还多了一个帮忙干体力活的好帮手。

        “是嘛……”下巴撂在吧台上,萨贝达嘟着嘴,看着皮尔森装好牛奶,端着两个杯子向自己走来。

        他已经留下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萨贝达成为了皮尔森店里唯二的店员,每天的日常就是开店、招待客人、闭店修整、准备明天的食材、休息,如此往复循环。

         日子如此过去,除了每天身为战士的训练必不可少,硝烟和鲜血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萨贝达不再担心夜晚的梦魇,每一次尖叫着惊醒,他都能看见皮尔森从门外进来,一脸担忧,他把浑身冰冷发麻的他抱紧怀里,抚摩着他的脊背,任由萨贝达怎样发狂挣扎也紧紧按住他不曾放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你没事的,你安全了。

        那怀抱是如此地温暖,以致之后拥他入眠的夜晚,再也没有同伴冰冷的鲜血喷溅在脸上。

        这是多么地……

         不知名的情愫在皮尔森的温柔里发酵,酿成醉人的酒,每当皮尔森靠近时,萨贝达便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让人脸红心跳,呼吸都忍不住逐渐染上炽热和暧昧。

        “怎么了?”皮尔森刚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萨贝达就看准时机,张开手,一捞,一把把皮尔森拉入怀里,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

         “不舒服吗?”皮尔森无奈的声音从头上响起,萨贝达把脸埋进他柔软的腹部,体温略高,妥帖的温暖让人忍不住叹谓。

        “你闻起来,就像一只会走路的大号薰衣草。”埋在皮尔森怀里,萨贝达闷闷地说。

        “你说话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皮尔森轻笑,胸腔的震动连带着身体,他把手指穿进萨贝达柔软的头发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摩着他。

        自从萨贝达第一次从梦魇中惊醒,皮尔森用拥抱的方式安慰他开始,萨贝达就好似对他的拥抱上了瘾,几乎每天都想着办法和他进行身体上的接触。

        有时候是他看着书时,青年坐在他旁边把玩着他手指的骨节,从指腹流连到掌心,然后慢慢往上,在他开始脸红的时候,一把揽住腰把他整个儿带到怀里。

        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的撒娇,他一走到青年身边,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然后拼命往他怀里蹭蹭蹭、嗅嗅嗅。

        皮尔森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说他也在渴求这些亲昵的小动作,因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平息从看见萨贝达的第一眼开始,从不曾停止的悸动。

        「这样对他真的好吗?真的可以吗?会让他感到被治愈吗?」

        皮尔森在心里不断地质问着自己,也想过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这样放任萨贝达是不应该的。

         但当晚上他看到青年那张从睡梦中惊醒的被恐惧和泪水扭曲的脸庞,看着青年靠在他怀里重新平静下来的安宁的睡颜,心脏被疼痛和悸动剧烈撕扯着,皮尔森没办法就这样松开他的怀抱。

        皮尔森知道,从他对萨贝达说想要治愈他的那一天开始,他早已先深陷其中了。

        「如果我……可以把他留下来,别让他走远呢?」

         “……为什么会是薰衣草呢?”萨贝达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执拗又带点孩子气,面容依旧坚毅,却透着期待、不安、信任和依赖。

        皮尔森知道他要问的不是这个,但在他面前,萨贝达永远不需要害怕,因为是他先选择的他。

        “因为你是特殊的。”

        皮尔森捧起萨贝达的脸,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

        萨贝达的蓝眼睛看着他,深邃如海,浓烈的情感积蓄在眼里,沉沉地翻滚着。

        “我向你保证……”

        皮尔森的眼睛眼睛澄澈得不可思议,他微笑,指尖都染着薰衣草的香,萨贝达为此感到头晕目眩。

         “六月的时候,我们去看花吧。”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

        英国的六月并不炎热。

        它没有中东地区的滚滚热浪,没有漫天飞舞的黄沙,没有藏在恶劣环境下的锋锐杀机。

        英国的初夏,有海风,有绿茵,有孩子们的笑脸,还有薰衣草。

        “这里是……?”

        六月初,皮尔森关了店,带着萨贝达,驱车来到了他人生开始的第一站。

        “这里,是我曾经的‘家’,甜蜜的家。”

        这是一座横在半山腰的院子,很大,斑驳焦黑的墙面,还有危危欲坠的炭化栏杆,都彰显了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大火。

        山麓坐落着一座热闹的小镇,四面环山,青翠的弧度绵延起伏,现在正是六月份,小镇的店家都在门前摆起鲜花——薰衣草尤其多。

        人们在紫色的浪潮中穿行,脸上都挂着微笑。

        皮尔森把萨贝达带到院子后面,半山坡上疯长着一片薰衣草,足足到萨贝达腰部那么高。

         “这半年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你的故事,这次要来听听我的故事吗?”

        再往高处,有朱红色的高塔,米白的巨型风车叶片转动着,转动着,与萨贝达一开始来到皮尔森店里做的那个梦,默契地重合了。

        皮尔森很少跟萨贝达谈起他自己过去的事,萨贝达能理解,但皮尔森今天神秘又苦涩的微笑,总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被揭开了。

         “这个故事……可能会很长很长。”





———————————————————

        18岁那年的夏天,皮尔森正在巷子里翻找着一个皮夹,他认得这明明是很新很贵的款式,里面的钱却不多。

          “见、见鬼!这人看着光鲜,没、没想到,是个穷鬼!”

        皮尔森把钱包里为数不多的钞票拿在手里,然后把皮夹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掌心合拢,把他拿着钱的手握住,也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个带着古龙水味儿的怀抱里。

         “我给不了你太多钱,但可以给你这个。”

         “嘭!”

        耳边有温热的气流吹过,下一秒,手里的钞票在手心里生根发芽、抽枝长大,眨眼间,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捧在了手里。

        猛地转头,皮尔森对上一张笑意莹莹的脸,刚刚那位被他偷偷摸出钱包的高礼帽绅士正看着他。

         “果然,你的眼睛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他近乎叹谓地发出了赞美。

        皮尔森吓得手一抖。

        红玫瑰滑落,掉落在地的一个瞬间,突然变成鸽子腾空 而起,它张开洁白的羽翼,飞出了这个黑暗的小巷。







        “你、你不要再管,管克利切了!你又、又不是克利切的谁!”皮尔森气急败坏地看着抓住他的手的罗伊,想要挣开他,力气却不够大,急得满头大汗。

         “我是不会让你走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偷钱,”罗伊紧紧抓住他,沉下脸来,“我上次,不是给你们孤儿院捐过一些钱吗?”可罗伊看了看皮尔森,他依旧穿着那身打满布丁的褐色衣物,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这、这与你无关!”皮尔森挣扎着,“放开克利切!”

        罗伊叹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皮尔森偷钱被罗伊抓到了,本来皮尔森只是想趁着这个小镇新来的魔术师表演街头魔术时,从那些注意力集中在华丽把戏的人们身上顺几个钱,哪知道罗伊这么眼尖,都抓住他好几次了。

        “为什么?”罗伊继续不死心地问,前几次被皮尔森愚弄过去了,这一次叫他撒手可不容易了,“你告诉我,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不!”皮尔森对他怒目而视。

        罗伊把帽檐往下拉了拉,肩膀耸动,看起来一副没辙的样子。

        但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刚刚说,我不是你的谁,所以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对吧?”

        “是、是又怎样!”

        “那好。”

        罗伊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成功让皮尔森整个人安静下来了。

        “我喜欢你,这下你就可以告诉我了吧?”

        皮尔森半天没说话,愣愣地看着罗伊,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个混蛋!这是……呜……这是克利切留给、留给丽莎的,是克利切的初吻……呜……”

         这下换成罗伊目瞪口呆了。

         “等等,你先别哭……”

         事件以罗伊哄小孩似的哄了一小时,皮尔森不哭了告终。






         “迪莉娅,丽莎、丽莎她,她还好吗?”紧闭的诊室房门传来熟悉的声音,这让恰好路过的罗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说实话,她的情况很糟糕。”

         “人格解离、臆想症、恋物癖、暴力倾向……她的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极其厌恶你,对你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年轻的女医生声音沉重。

        “克利切,你真的不考虑把丽莎送入精神病院吗?看看你身上的伤口,你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也大多都患病,把她留在那儿,真的太危险了……”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女声如此说道。

        “可、可克利切,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孩子们、他们也得看病,也得吃饭。”皮尔森的声音起起伏伏,听得出来他很着急,“而且、而且,克利切,和丽莎,是一起、一起长大的,克利切喜欢丽莎!克利切不、不能就这么丢下、丢下丽莎!”他越说越磕磕巴巴,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到最后竟染上了哭腔。

        “诶……你上辈子真是做了什么孽哟……”女声感慨着。

        罗伊站在门外,攥紧了从不离身的魔术棒,若有所思。

        可当真正想付诸行动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

        那场大火燃起映亮了小镇的半个夜空,罗伊从床上爬起,疯了一样地把车速飙到一百八十迈,老爷车的轰鸣在赤红的焰色中,听起来像来自地狱的哀号。

        “拜托了……上帝啊!”

        驱车上山的过程中,一场雨袭击了心急如焚的罗伊,山路泥泞,他差点把车开下山崖。

        豆大的雨滴划拉着车窗,发出尖利的噪音,罗伊被这不合时宜的雨阻挡了步伐,以至于当他匆匆赶到时,白沙孤儿院只留下了一个焦黑的躯壳。

        “不!!!不!!!”

        皮尔森在已经熄灭的废墟上狼狈爬行,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上粘着稻草,衣服破损,脊背裸露出大片焦炭般被灼烧过的痕迹,伤口滴落的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不!!!不!!!”

        他像头失去幼崽的野兽般悲鸣,手脚并用地刨开碳化倒塌的房屋废墟,把那些烧得面目全非的、蜷缩着的幼小躯体抱入怀中。

        “提姆……”

        “薇薇安……”

        “安东尼……”

        他贴住那些稚嫩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绝望地喊着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已经死去孩子的名字。

        “不……不……”

        他快发不出声音了,痛楚像尖刀那样快把他劈成两半,声带连着心脏都快被刀锋搅碎。

        “罗伊先生……”

        皮尔森身后站着一群同样灰头土脸的孩子,相比起在睡梦中陷入长眠的同伴们,他们能在这场大火中被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

        “皮尔森先生救了我们……”


        为首的孩子叫贝蒂,她是这儿年纪最大的,她圈住其他受惊的孩子们,即使自己害怕得瑟瑟发抖,还是忍不住向罗伊哀求。

        “我们的家……被毁掉了……”

        “求求您,让他停下来吧……”

         罗伊看着她,看着废墟里状若癫狂的皮尔森。

         雨倾盆而下。

          “谢谢您,琼斯女士,您提供的材料让他能洗清嫌疑。”警局门口,罗伊撑着伞,与他打电话请来的那位女医生并肩站在雨里。

        “一份病症而已。”琼斯沙哑着开口,“丽莎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会……”

        “可纵火犯也是她,”罗伊生硬地打断琼斯,“把克利切绑在稻草人里然后放火,谋杀犯也是她。”

        “除了山坡后的那片薰衣草田,医生,白沙孤儿院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而这些都是丽莎•贝克造成的。”

        “克利切能逃出来,还能救下这么多孩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要是我早点强硬地要求克利切把她送入医院,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惨剧发生?”琼斯哽咽着,她捂住了眼睛。

        “发生这种事,谁都没想到。”罗伊垂下眼,视线游移着,最后聚焦于正坐在警局里的皮尔森。

        皮尔森坐在铁椅上,周围围着一圈孩子,有的伏在他的膝盖上,有的靠在他身上,灰黑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就这样靠着他睡着了。

        皮尔森坐在其中,双眼黯淡,毫无焦距地直视前方,眼泪滚滚而下,却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

        罗伊心里蓦地一疼。

        “克利切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即使事情真的不是他做的,他在小镇也已经呆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办?”琼斯缓了一会儿,放下手,眼圈还是通红。

         罗伊没有说话,他把伞递给琼斯,自己走进了警局。

        他来到皮尔森面前,单膝跪地,抬头仰视着那双黯淡的异色瞳,他最爱的这双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光亮了,沉沉地映着他的身影。

        “瑟维……”

        皮尔森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克利切。”

        罗伊的手抚上他的脸,皮革手套冰凉,让皮尔森冷得牙齿发颤。

        “我们离开这儿吧,换个地方,没有伤痛的地方,我们好好生活。”

         “我带你去伦敦。”

        手间翻转,一朵红玫瑰悄然躺在黑色的手套中,罗伊把花放在他的膝上,轻轻地合上他流泪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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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意了,别无选择。”

        “罗伊带着我和孩子们,来到了伦敦,他安顿好孩子们,然后让我住在他的家里。”

        “他真的那样不可思议……明明我们交集不多,却那么执拗地想要帮助我。”

        “刚刚来到伦敦的那段时间,真的糟透了。我被罪恶感和歉疚困死了,所有事物在我眼里,都像蒙了一层浓雾。”

        “我有过口吃,自那以后越来越严重了,我不想和人交流。我经常在梦中被火焰追赶,最后被自己死在雨夜的惨状惊醒。”

        “我尖叫,发狂,为此浑浑噩噩,每天痛不欲生。”

        “可罗伊说,他想治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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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尔森怕火,罗伊就手把手教他做饭,告诉他火焰的光亮不一定代表恐惧,也有家的温情。

        皮尔森怕雨,罗伊在带着他赏雨,他牵着他的手,告诉他冰冷的雨丝里,爱恋的人们在雨里漫步,笑着等待彩虹。

        皮尔森害怕漆黑的夜,罗伊买来画笔和颜料,他握着他的手,在洁白画纸上铺开一层浓郁的黑,然后点上星辰,落下明月,告诉他夜晚再黑,也有光亮,还有他。

        “你、你做这些,值得吗?”

        皮尔森不止一次磕磕巴巴地问他,罗伊一遍又一遍地纠正他的发音,不厌其烦地改正他的口癖,然后奖励似地变出一朵红玫瑰,放在他手上,亲吻他的掌心。

        罗伊告诉他:

        “值得。”

        “我爱你。”

        “我想治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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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后来呢?”

        “他治愈了我,我却无法治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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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罗伊的恋情是红玫瑰,那魔术就是滋润其生长的土壤。

        七年的时间足够罗伊填满皮尔森心间所有的裂痕,恋情滋长的同时,也足够让皮尔森明白罗伊对魔术的执着。

        魔术是罗伊的命,没有魔术,罗伊会死去,红玫瑰也无法再从他手心中翻转着出现。

        皮尔森熟悉的罗伊是温柔的、稳重的,他包容自己的所有,治愈了他所有的创伤。

        但魔术一直在改变罗伊。随着年纪渐长,他对魔术更加热切、更加富有激情,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研发新的魔术,他如此想超越自己的师父,以至于他变得越来越急躁。

        “瑟维,你不必如此的,你还年轻,你还有时间。”又一次看到罗伊因为练习逃生魔术而受伤,皮尔森终于忍不住劝道。

        “克利切,你不懂。”罗伊总是苦笑,“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可我的老师还是不让我站上大舞台表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魔术不够精彩,他说我很有天赋,却只会让我等待,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罗伊眼里的狂热让皮尔森心惊,他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可罗伊从不和他细说,他想要抚平罗伊的急躁,可罗伊从来没给过他任何机会。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皮尔森重新变得完整,却让稳重的罗伊生出裂痕,而皮尔森毫无办法。

        罗伊延续着他那股狂热,直到他的老师因为魔术意外身亡,他的急躁变成了疯狂。

        罗伊接替他的老师约翰,成为伦敦剧院最著名的魔术师,沐浴在名誉和金钱之下,灯红酒绿,阿斯拉的假象在金光迷离下不断穿行,即使在皮尔森最需要他的雨夜,也不能阻止伦敦剧院的魔术表演拉开帷幕。

        皮尔森感觉无力,却劝慰自己一切会好的,直到有位大学生找到了他。

        “这件事情我纠结了很久,我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人会相信,但我打听到,您是他的伴侣,我觉得您有权知道这件事。”

        “罗伊大师的老师,约翰大师因逃生魔术失败,溺水而亡。我那天刚好闯进了幕后,我看见,罗伊大师,他……他在水箱的锁上动了手脚。”

        那位叫艾利斯的学生开门见山,抛给皮尔森一个炸弹,然后又像爱丽丝的兔子先生一样,猝不及防地溜走,留下皮尔森一个人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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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最糟糕的夜晚。”

        “我在震惊和冲动之下找到罗伊对质,我质问他,他的老师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他就站在窗台边没动,过了好久,才应了我,他说,是又怎样?他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他的眼睛是如此地脆弱……那么绝望,我才发现,他已经被魔术压垮了,已经碎裂成一片一片了,我捡不起来他的疼痛和悲伤,他对魔术的爱太热烈了……他就这么在我手里碎掉了。”

        “我没办法治愈那样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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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离开他了吗?”

        “他像以往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束玫瑰花,问我还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他,可我却没办法再从他手里接过红玫瑰了。”

        “于是他离开了,我也有过被人谋害的经历,罗伊说他留下无异于伤害我,他说他离开是最后能为我做的事情了。”

         “他治愈了我,我却只能看着他破碎,看着他离开……这真不公平。”

        “然后我回到了这里,这里的所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薰衣草,我想,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吧。”







        皮尔森站在花田的另一端,他红着眼圈,声音透过风传来,萨贝达听得模糊又分明,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萨贝达开口。

        “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这个问题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困扰萨贝达,他现在也在疑惑着,有这样经历的皮尔森,为什么会同样选择如此破碎的他呢。

        “我……值得吗?”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与日俱增的恋慕和彷徨折磨着他,叫他的心不得安定。

        萨贝达看见皮尔森笑了,然后落下泪来。

        “我当时也很疑惑为什么罗伊选择了我,因为我一无所有,我不值得,但他说那是一见钟情。”

         “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我遇见你,奈布。”

         皮尔森微笑着,他那么努力地朝着萨贝达微笑。

         风吹拂着脸颊,半人高的薰衣草在腰间落下一片轻柔的痒意,萨贝达看着皮尔森的帽子被调皮地吹落,碎发散下,遮住了那双异色瞳。

        “从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你的眼睛是那么脆弱,那么渴求地,看着我,它在哭泣。”

        “我的心在不断地跳,我在迷惑,直到后来把你留下,我才想,我是爱上了你。”

        薰衣草的香被风糅合在话语中,颤抖着向萨贝达倾吐爱意,仿佛带着魔力。

        “恐惧、迷茫、痛苦、濒临崩溃,你和我当初是那么地相似啊。”

        皮尔森朝萨贝达走近,薰衣草牵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到萨贝达的身边。

        “我不想什么都做不到,然后看着你离去,我想留下你,然后治愈你,就像我当年被人治愈了一样。”

        他穿过这片沙沙作响的薰衣草,穿过这片在梦里交织的明媚的紫色花浪,他穿过风,来到萨贝达身边。

         “我爱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

         “你愿意接受这样带有私心的我吗?你愿意为我留下吗?”

        皮尔森抬起头,那双异色瞳被泪水洗透,澄澈地映照着蓝天、薰衣草还有他。

        萨贝达僵硬地伸出手,他捧住皮尔森的脸。

        “如果有一天……你感觉我不能被治愈呢?你会放弃我吗?”

        他听见自己僵硬地开口,他好像在颤抖,又好像站得稳稳当当。

         “我向你保证……”

         “永不,薰衣草永不凋谢。”

        萨贝达确信自己在颤抖了,他想抓住点什么让自己安定下来,于是他吻了下去。

        这一次,薰衣草花田没有在他脚下破碎,而未来,也不再会是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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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日子还是很平静。

         尤娜约萨贝达再见了一面,她拥抱了他,对他说很抱歉,还说看到他现在很好,她很高兴。

        出乎自己意料地,萨贝达很轻易地原谅了尤娜,他看见她手上的戒指,祝福她幸福。

         某天小店里也迎来了一位带着高礼帽的客人,他和皮尔森喝了一杯咖啡,留下一朵红玫瑰,沉默着牵起另一个人的手,然后离开了。

        皮尔森带着萨贝达去找过很多次心理医生,他们都说萨贝达恢复得不错。

         “一切会变得更好的。”皮尔森总是这么说。

        的确,萨贝达看着皮尔森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他满足地想。

        皮尔森回头,对着悄悄偷懒、靠在吧台边看着自己的萨贝达回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萨贝达吐吐舌头,继续端盘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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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回去了吗?”

        “嗯……阿/fu/汗出现了局部/re/战,长官说有任务需要我提前归队,我必须得离开了。”

        皮尔森在萨贝达的项链上挂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他亲手在上面刻了薰衣草,还认真地上了色。

        “这个看起来像是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萨贝达摸着木牌,有些抱怨,可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

        皮尔森没空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行李,生怕有遗漏。

        “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

        好不容易确认完毕,皮尔森摊在沙发上,朝青年问道,萨贝达也坐下来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是心心相映。”

        刚刚说完,皮尔森就被一股大力推在沙发上,萨贝达压在他身上,摸着他的脸,眼神暗沉又专注。

        皮尔森伸手抚上他的发。

       “你会回来的,对吗?”

        “我保证。”萨贝达的吻又重又急地落在身上,“薰衣草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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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那位服务员离开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不回来?”

        皮尔森正在擦桌子,听见旁边的女大学生发出抱怨,不由得微微一笑。

        “很快了。”

        他轻轻地开口,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诶,你看电视,阿/fu/汗又爆发战争了。”

        “是啊,这些士兵好可怜啊,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皮尔森把桌子上的餐具都放进托盘里,然后拧干了手帕。

        “你看他们的/shi/体……那些恐/bu/分子怎么能这么……好难过啊。”

        “那个人的项链挂着的是什么?一块紫色的牌子?”

        皮尔森突然浑身一震。

        “不会是定情信物吧?那他的女友就太可怜了?”

        “没看到脸呢,别乱说……”

        “我也不希望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天人相隔,希望他的恋人别看到这条新闻吧……”

        皮尔森猛地回头,看向电视,镜头正转向一个沙丘,沙丘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浑身血污的人,镜头不断地放大,从他们身上抓捕细节。

         “那、那条项链……”

         手里的托盘没抓稳,“哐”地一声跌落在地,糖果色的餐具破碎在木制地板上,窗外的阳光倾洒而进,碎片晃出一片刺眼的光。


































———————————————————

        “老板呀,你怎么还没老板娘呀?我孩子都三岁了。”

        五年过去了,又是一个冬天,外面刚刚下起小雪,街道在夜色中闪烁着橘红色的灯火,车水马龙。

        当面的女大学生早已嫁作人妇,依旧爱来皮尔森的小店里喝两杯咖啡,只不过她的同伴不知何时和她分道扬镳了。

        “这么晚了?你的丈夫不担心吗?”皮尔森擦着咖啡杯上的水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一整天都只知道加班加班,前两天孩子生病了也只有我照顾,现在孩子正在他外祖父那儿,我一点也不想回去,反正家里没人。”

        客人嘟起嘴,模样还带着当年的娇俏。

        只不过她刚说完,店外就停下一辆车,随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走进店里。

        客人惊讶地站起身。

        “抱歉,我来迟了……跟我回去好吗?”

        西装男人向客人递出一束包装精致的花,朝她伸出了手。

        客人红着脸接过,然后挽住丈夫的手离开了。

        “真好呢。”

        看着他们依偎着离去的背影,皮尔森把擦干净的水杯放好,然后拿起一口锅,煮开牛奶。

        即使过去了很久,即使知道等的那个人不会回来,睡前煮一杯薰衣草牛奶的这个习惯,还是留了下来。

        皮尔森从冰箱里取出一把薰衣草,小小的紫色花束蜷缩在他手心里,他笑着拨弄着手里干燥的花朵。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啊?”

         他笑着笑着竟红了眼眶。

         “薰衣草还有一个话语,叫等待无望的爱。”

        皮尔森盯着手里干燥的薰衣草,仿佛它们在目光注视下,能在抽枝长出花来。

        “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皮尔森把薰衣草扔进锅里,小小的花朵随着牛奶浮浮沉沉。

         “反正你也听不到了。”

         他用力地搅拌着牛奶,抓着厨具的手骨节泛白。









         “叮咚。”

         自动门开启,有客人来了。

        皮尔森把原来的木制大门换成了自动门,他想着自己总不能沉溺在过去,他总得——总得改变些什么,即使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抱歉,我们快打烊了。”

         言下之意就是请客人离开。

        皮尔森没有回头,依旧专注于锅里的牛奶。

        即使没什么用,他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比如从萨贝达毫无音讯后,他再也没有和客人谈心、留下客人留宿的好心了。

         因为谁都不是他了。

        皮尔森继续搅拌着,仿佛可以把悲伤和痛苦都搅进这个装着牛奶和薰衣草的小锅里。








         “这么快就打烊了吗?”

        这位深夜光顾的客人发出奇怪的疑问,熟悉的声音让皮尔森成功地僵住了。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继续说着话,嗓音略带沙哑,没有以前那样富有活力,变得更沉稳了,可皮尔森还是能够一下子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我是说……”

         那声音停顿了,仿佛在踌躇着。

         皮尔森僵硬地转过身。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胡子拉碴,浑身都沾着雪,裹着过时的旧风衣,墨绿色,正好是五年前皮尔森亲手塞进行李箱的那一件。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在他离去后无数次在梦里倒放的场景,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虽然迟了许多……但我回来了。”

        萨贝达张开手,笑了,笑容依稀与皮尔森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你还愿意留下这样的我吗?”

         无需回答。

        锅里的牛奶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泡泡破开,薰衣草的香气重新在暖融融的灯光下弥漫。

        萨贝达伸手,把踉踉跄跄跑过来的皮尔森,紧紧地,拥进怀里。

          ——END——





小剧场:

克利切:(流眼泪,抱住不撒手)

奈布:虽然一上来你就投怀送抱我很开心,这么说可能也很煞风景,但我还是要说……

克利切:?

奈布:牛奶要糊了

克利切:!!!





后记:

完结撒花╰(*´︶`*)╯

真的太不容易了,卡文卡得要死,发烧了头又昏昏沉沉的,想不出好点子来啊orz

我杀敏感词啊!!!贼难受,改了将近二十次,不行的话,只能石墨走起了qwq

我找过,英国薰衣草被称为原生薰衣草,所以薰衣草长在英国是不奇怪的,大家看文图个开心,别太计较细节qwq

现在还在发烧,所以不知道番外几时会有……随缘吧←_←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你们都是金鞍的大宝贝,笔芯(。・ω・。)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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